2012年5月29日星期二

缘缘相报:对照@盛世

缘缘相报何时了:对照@盛世
职业病的关系吧,特别喜欢与报有缘的人,例如曾是报童的股神巴菲特,例如《对照记@1963》的杨照和马家辉笔下的“报缘”。
台湾副刊的盛世,是我当副刊编辑时最羡慕的。每天一张大大的插图,带出了整版副刊的精华,成了文学飨宴的第一道美味拼盘,那张图,是“报屁股”的亮点。
是的,只有报人会说“报屁股”。拿人家的屁股当脸皮,就是当年本地副刊的“剪刀政策”,两家主报的副刊编辑暗地里较劲,人家有专人去机场领取台湾报刊,我们家的总是迟一步,“剽窃”的好文章总是迟人家一天见报。当时我一直想:为什么不做自己的专题?别人的再好也是别人的,不符合国情嘛!
于是我把剪刀放下,开始策划自己的小东西,一步一步来,结果被狠批“不像中年人阅读的版位”。没错,那是中年人最爱、也是副刊的重要的版位,却阴差阳错落入20出头的小编手里,要迎合40、50岁读者的阅读口味,实在不容易,承蒙主任错爱,任我胡作非为,一边采访一边编写,眼看我慢慢摸索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却被管理层喊CUT,转去编娱乐版了。
很戏剧化吧,很笑话吧。
无论如何,台湾副刊的盛世,我亦躬逢其会,读杨照这篇稿子,特别开心,回想当年的努力,特别温馨~❤
~❤
~❤
~❤
(转载)杨照 躬逢其会的报业盛世
http://book.sina.com.cn 2012年02月13日12:17 新浪读书
◎ 杨照
那是台湾报业大爆炸的时代,那是“两大报”激烈竞争的时代,那是副刊独大的时代,那也是文学奖大放异彩的时代。我成长的时代,我开始养成读报习惯、进而开始写作的时代。
那样的时代,有其特殊的背景。戒严状态下,媒体是国民党管制的重点。完全没有私营的电视台,三家电视台分别属于:台湾省政府、中国国民党和“国防部”。也几乎没有私营的广播电台,而是每个不同的政府单位,各自成立电台,占满了空中频道。
按照国民党的管制逻辑,照理说也不应该有私营的报纸。然而早在国民党建构好全面报纸管制之前,已经存在了好几家报纸,其中有几家报老板还和党政高层维持良好关系,没道理、没办法一下子说关就关。
不能关,那就管吧!一定要严管的,是政治消息,所以即使是私营的报纸,刊登的“大新闻”,和公家报纸不会也不能有什么差别。私营报纸有市场生意上的压力,如果只登和公家报纸都一样的消息,谁要付钱买报纸呢?
于是由《中国时报》的前身《征信新闻报》开启其端,后来《联合报》积极跟进,找了一个突破点——社会新闻,尤其是具有耸动性的社会新闻。公务员身份、公务员心态的公家报纸记者,不可能那么积极采访社会新闻,更不会努力去找出渲染性的新闻写法,靠提供公家报纸上看不到的社会新闻,私营报纸就能掌握市场了。
然而这样的策略,到了 1970年代初期,蒋经国全面接班,愈来愈行不通了。蒋经国施政的重点之一,是“端正善良社会风气”。台湾经济正在起飞,社会开始尝到过去不曾有的富裕滋味,难免就有了一些普遍贫穷时代不会有的现象,受过苏联影响,终身没有真正离开左派政治信念的蒋经国,可就看不惯了。
“端正善良社会风气”也就包括了给常常全版刊登谋杀案情的报纸,不客气地警告。尽管这时候,《中国时报》的余纪忠、《联合报》的王惕吾都和蒋经国有私交,他们都还是承担不住反抗政策走向的压力。
所以报纸的经营重点非转向不可。能朝哪里转?又是《中国时报》先走了新路,《联合报》立即跟进:将焦点放在本来的“报屁股”——副刊上。
那个年代,国民党的“报禁”不只规定不增发报纸执照,而且规定一份报纸顶多只能出版三大张十二个版。扣除掉广告,剩下六七个版,再扣除掉一定要和其他报纸大同小异的政治新闻、社论,只剩下三、四个版。报业真正的竞争,就在这区区几个版的空间上。
副刊占了整整一个版,还有,副刊没有非得刊登不可的规定内容,可以做出真正不一样的内容来。余纪忠找了高信疆主持《中国时报》的“人间副刊”,天天有新想法新写法,一下子吸引了社会的眼光。受到威胁的《联合报》,由痖弦领军,赶紧跟上,也把“联合副刊”办得五花八门、有声有色。
那真是个“屁股转做前锋”的怪异状态,许多读者拿到报纸,先打开副刊,读完副刊才回头看前面的“要闻”版面,心中明白,“要闻”版上再怎么重要的新闻,不会有副刊文章精彩新鲜。
两大报的报份快速成长,进入 1980年代,纷纷号称“百万”了。大概一千六百万人口的社会,竟然拥有两份发行接近一百万的报纸,而且刺激报份成长的重大力量竟然还是来自于文学、文化性质的副刊,何其盛哉!
水涨船高,连带着那个年头的文学,也盛气淋漓,大受瞩目。大学二年级,一天早晨起床打开报纸,赫然发现“人间副刊”上以大半版的篇幅,刊登了我的小说《“文革”遗事》,心脏几乎瞬时从嘴里跳出来。那是我投去参加“时报文学奖”的作品,进入决审,在决审委员最后讨论投票中败下阵来,输给了李渝的《江行初雪》,虽然没得奖,但副刊主编决定留用发表。
出了门,在站牌下等公车去上学,我的脸一直是红的。因为光是那个站牌下,就有三个人,两女一男,摊开《中国时报》,一边读我的小说一边等车。他们不会知道小说的作者站在他们身后一两公尺处,但我就是觉得极度地不好意思,一种不预期的光荣带来的不好意思。

没有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