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乡音处处闻

南京之行，各种乡音处处闻。

一行人搭滴滴夜游六朝古都，司机滔滔不绝讲述景区特色时，那口音似曾相识，我忍不住问：“你是成都人吗？”他有点错愕，说：“四川人。”

哈，不中亦不远矣。

在南京商店街讨价还价之际，店主说了一句：：“这份手礼适合带回台湾哦。”我想了一下，释然：“我不是台湾人，而是马来西亚华人。”

这个美丽的误会，不是头一遭。开始时不明其所以然，后来才慢慢理解，那是“乡音”作祟，我是潮州人，但自小环境使然，闽南语比潮语流利很多，我是在无意中发现自小说闽南语对我日后说华语的发音有相当的影响。当年，在报社学广播和语音时，有一次，在导师面前念一则新闻，念来念去很拗口，才听出自己的闽南腔，立马跟导师确认：导师但笑不语。平时爱窃笑别人的乡音，原来是五十步笑百步。

闽南腔和广东腔

回想初入报社那年，从柔佛州的淳朴小镇来到繁华的大都会，在编辑部工作的第一天，就发现有位女同事的华语“怪怪的”，听起来很别扭，后来才知道那是广东腔。柔佛州以福建人为多，吉隆坡却是广东人的天下，到食肆或逛茨厂街，一开口就被欺负，因为不谙粤语，对于广东腔自然特别敏感。后来听多了，也就习惯了。

相信不少人察觉，潮州人和福州人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前鼻音（-n）和后鼻音（-ng）傻傻分不清。语音上的通病，不仅仅是大马华人，连中国人本身也免不了有弱点，由于长年讲方言，舌尖发音部位有习惯性的问题。在中国，南方人无法正确念出“l”和“n”，我在湖南旅游时，女导游正是这个典型，听她说话格外“亲切”。

写着这篇文章时，恰好听到爱FM“天南地北讲华语”的广播，李璘博士提到她在武汉时，一位当地朋友说刚刚从“荷兰”回来，李璘博士十分羡慕道：“哇，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一定很好玩。”她朋友不以为然道：“不远啊，两小时车程而已。”她心想中国和荷兰怎可能那么近？细问之下，才惊觉那是“河南”！

英文姓氏揭籍贯

尽管乡音相近，然而大马华人有个特色，是中国人所不及的，那就是从姓氏的英文拼音，就能猜到对方的籍贯。王和黄是很普遍的姓氏，不同籍贯的王先生，可能是Wong（粤）、Ong（闽）或Heng（潮）。黄先生可能是Ng（闽潮）、Wong（粤客琼）、Ooi和Wee（闽），或者Eng。另一方面，Ng不一定是黄先生，也可能是吴先生（粤）或伍先生（合山），广东的吴先生和福建的吴先生，英文姓也不同，前者是Ng，后者是Goh。

南京之旅，领导看到一位官媒代表的英文名字，顺口问道：“你是海南人？”主任点点头，领导说：“你的中间名字‘其’，英文Hee，是很少见的，所以我猜想你是海南人。”一个英文姓氏或名字露端倪，瞬间拉近了乡亲之间的距离。

（原文刊于20181004《南洋商报》言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