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4月19日星期三

云淡风轻:自我疗愈的伤痛



前阵子,英国哈里王子接受《英国每日电讯报》(The telegraph)的访谈时,罕见地提及了母亲戴安娜王妃的死对他的打击,他“封闭了自己的情感”近20年之后,终于寻求心理治疗帮助应对悲痛。
追溯往事,黛安娜与查尔斯的婚姻失败收场,加上遭遇车祸身亡,对15岁的威廉王子和12岁的哈里王子造成双重打击。漂亮温柔又亲切的母亲突然离世,两个小王子六神无主,低着头跟在棺木后面,陪母亲走完人生最后一程,内心的伤痛无以言喻。据说棺木上的花环中放着一张小卡片,写着“mum”的字眼。
读到这里,我深切感受到小王子们内心的痛。
至亲骤逝,对于平民百姓来说,有如锥心之痛;对于深居皇室的小王子来说,更如晴天霹雳。走不出伤痛,积郁成疾,不得不看心理医生。哈里王子费时20年才把心事说出来,心头的抑郁有望一点一滴化解。

解铃还须系铃人

隆雪华堂妇女组与《南洋商报》联办的“寸草心”征文比赛,让我每一年都有机会读到一些感人的文章,一些感人的情节往往回旋在记忆深处,有位作者在文章一开头就说:“这些年,我碰都不敢碰这些回忆……。”
有位好友也曾经告诉我:爸爸去世两年以来,她绝口不提爸爸,只因她对爸爸的骤逝深感愧疚:要是当时多关心几句,也许爸爸就不会为不愉快的事而纠结烦恼,咽不下那口气而带着怨恨离世……。
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悲伤、忧郁、愤怒等负面情绪需要适当的宣泄管道,别让身心囤积毒素,“埋毒”、“藏毒”,最后“中毒”,郁郁而终。
轻者,可以向身边友好倾吐心事,逐步淡化负面情绪,将专注力转移至其他事物,有助减缓情绪的波动;重者,唯有向专业的心理医师求助了。
犹记得在电台听过心理辅导师的分享:当朋友陷入至亲骤逝的伤痛时,不要以为不提及伤心事就没事,其实更好的关怀方式是借出一双耳朵,耐心聆听不争辩不纠正,让对方娓娓道出内心感受,缓缓抚平伤痛, 慢慢自愈。
我的朋友花了两年才打开心结,主动提及丧父的痛,哈里王子却费时 20年走出丧母的阴影,只因当年年纪小,应对伤痛的自愈力相对弱,反观哥哥威廉王子的际遇大不同,不但选择了跟亡母气质相近的凯特,并以戴妃当年所戴的蓝宝石戒指向凯特求婚,赢得美人归,并组成美满的皇室家庭。
绝口不提,并非最佳的疗伤方式;抒发内心的感受或下笔写出真情,都是绝佳的疗伤方式。逝者已矣,敞开心门,走出伤痛迎向未来,才是告慰已逝亡魂最佳的方式。
(原文刊于20170420《南洋商报》言论版)

2017年4月7日星期五

名师早点:先奸后娶,二度伤害


20170406爱FM名师早点“先奸后娶,二度伤害

名师早点,多知一点。
前天,巫统国会议员沙布丁在国会针对张念群动议修改 《2017年性侵孩童罪行法案》,发表了“先奸后娶是可行”的言论,引起各界哗然(huá rán)。
过去,在东马一再传出“先奸后娶”的案件,一名强奸了14岁少女的嫌犯在迎娶受害人之后,逃过牢狱之灾。基于未成年受害人入世未深,不懂得捍卫自身权益,而家庭成员也没有看法,很容易受第三方左右,作出对受害人不利的决定,销了案,草草结婚了事。
其实很多性侵事件并没有在太阳底下摊开来,吃了亏的未成年受害人往往是默默忍受耻辱,活在阴影当中。一旦强奸案被揭发,受害人必须承受身心灵巨大的压力,如果最终以结婚销案收场,很可能典当受害人一生的幸福。
强奸却以结婚脱罪,这个强奸犯到底抱持什么样的心态?会不会对婚姻负责?会不会食髓知味(shí suǐ zhī wèi),成为强奸惯犯,继续犯案呢?这里有太多的未知数,在强奸案发生和被提控的短短几个月内决定一段婚姻,很明显的,对未成年的受害人来说,是弊多过利。
社会宽容的给了强奸犯第二次机会,很可能造成受害人的二度伤害,成为受害人一生的梦魇【mèngyǎn】。
根据沙布丁的说法,强奸犯和童婚应该分开来讨论。这正好说中了印度的两大社会问题——强奸与童婚。我们经常在媒体上看到,在印度,一大班男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轮奸女性的新闻时有所闻,这些惯犯眼中没有法律,受害人微弱的呼救声似乎唤不醒印度社会的良知,强奸犯依然四处造案,弱者继续受害。另一方面,童婚是印度教一项旧规陋习,尽管政府制法严禁,却无法阻止贫穷乡区沿续这项陋习,严重阻碍了印度社会的进步。
我们不应该让强奸犯有借口逃过法律的惩戒,为了保护无辜的受害女童,希望在朝野同心护航下,2017年性侵儿童罪行法案在国会通过之后,涉及儿童的事件将能更有效的处理。
我的分享到此为止,谢谢收听。

2017年4月5日星期三

云淡风轻:做好事之徒


前阵子,听了中国海南师范大学历史系严春宝教授主讲的“一生真伪有谁知:厦大校长林文庆”,深有感触。严教授提到鲁迅与林文庆思想对立,却有个共同点——“做好事之徒”。鲁迅是中国当代知名作家,倍受世人推崇,而林文庆堂堂一个厦大校长却不曾名留青史,翻旧账查历史的学者们也堪称“好事之徒”。
林文庆一生充满传奇和争议。他1869年出生于新加坡,是新加坡第一位获得英女王奖学金的华人(峇峇),赴爱丁堡大学学医归来。从崇洋到热爱中国,从不谙中文到翻译《离骚》,从虔诚的基督徒到“真正的儒者”,集富豪、议员、名医、大学校长的社会身分于一身。1921年,回拒了孙中山请他出任外交部长的邀约,接受陈嘉庚邀请,到当时颇为荒凉的厦门海滩上创建厦门大学并担任校长长达16年。

林文庆的尊孔崇儒

鲁迅和林文庆是在厦大结缘的。在鲁迅笔下,作为厦大灵魂人物的林文庆校长因“尊孔崇儒”的形象而被唾弃。对厦大历史有研究的学者们认为,是林文庆复古尊孔的办学纲领以及金钱万能的心态最终导致他与鲁迅的冲突。事实上,一个教授和一名校长的角色和担当,是截然不同的。
鲁迅曾在厦大群贤楼礼堂演讲,主题是“少读中国书,做好事之徒”。他提出,青年学生要奋起救国,勇于做改革社会的“好事之徒”,不能在书斋中死读圣贤书。这场演讲由林文庆校长亲自主持;尽管林文庆的思想是尊孔的,不能完全同意鲁迅的观点,但林仍在鲁迅演讲后总结说,陈嘉庚就是鲁迅所说的“好事之徒”。
在鲁迅眼里的林文庆,不过是一介商人,一身铜臭。
1926年,在鲁迅要离开厦门的时候,林文庆在鼓浪屿请鲁迅吃饭。在宴会上,林文庆称赞陈嘉庚创办厦大的慷慨。鲁迅一听,当场拿出两毛钱,说要捐给厦门大学。
对于这位领取高薪的知名学者来说,他不认为办学的商人有什么伟大。事实上,陈嘉庚创办厦大之后,由于生意经营欠佳而将厦大交由林文庆打理,为了支撑厦大庞大的开支,林文庆不得不四处奔波,甚至回到南洋筹款。

鲁迅许广平情正浓

为教育筹款这码事,对于我们来说,是很平常也很可贵的事,可是学者教授未必会有共鸣。林文庆在厦大长校16年,有8年是奔波劳碌忙筹款的,这些款项逾半给了北大南来的知名教授们,一度想要减薪,但在众教授的抗议下打消念头。
这些细节是在鲁迅写给许广平的《两地书》中记载着。当时鲁迅与许广平情正浓,频密的鱼雁往来,心,早就不在厦大。
鲁迅在厦大短短130天,留下了永不磨灭的音容和著作,而林文庆的文字则被束之高阁,连名字也鲜少被人提及,只有在研究鲁迅的资料里看到负面形象的林文庆,被鲁迅视为用钱为自己树碑立传的一介商人,掩盖了他对厦大付出的心血。
好事之徒干的好事,让这段蒙尘的历史一再被提出,激发思考。
(原文刊于20170406《言论版》)